《情报的艺术》是中情局高层亨利·克兰普顿的回忆录,详细描述了911事件后美国在阿富汗的反恐行动及CIA的日常运作,揭示了招募联络人的策略和FBI与CIA的合作,展示了CIA作为一个以人为核心的神秘组织的真实面貌。
《情报的艺术》是一部中情局高层的回忆录,作者详细描述了他在中情局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这本书从内部视角揭示了CIA这个神秘机构中的众多人物和事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内容是描写了911事件后一年间,CIA在阿富汗主导的反恐军事行动。
CIA在冷战后的故事主要聚焦于9·11事件后的一系列行动,这并不令人意外。更重要的是,作者本人就是在阿富汗针对受塔利班庇护的基地组织所发起的这些行动的策划人和指挥官。
这里就有必要介绍一下作者 - 亨利·克兰普顿是一名退休中央情报局指挥官。曾担任反恐中心副主任,并主管中央情报局国家资源部。在阿富汗战争初期,9·11袭击之后,克兰普顿率领反恐中心特种作战准军事部队追剿塔利班和基地组织。他与格雷格·沃格尔和克里斯·伍德等人共同策划了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2005年小布什总统任命他为国务院反恐协调员,享有无任所大使级别。
中情局一直是好莱坞商业大片最热衷的描述对象。与MI5、KGB一样,CIA这三个字母承载着普通人无尽的想象:身手敏捷、杀伐果断的间谍,网络世界里来去无踪的黑客,以及各种超乎想象的高科技武器和通讯设备((这个设备,看起来是鞋子,其实它是剃须刀;而这个电吹风它实际上也是一个剃须刀…)。
这些元素在《情报的艺术》一书中完全不存在。作者展现了一个由正常人(但绝非普通人)组成的中情局,这丝毫不影响CIA作为世界上最独特的神秘组织的地位,其中最关键的秘密在于人。通过作者的叙述,读者能深切感受到他和同事们对情报工作的无比热忱和美国式的奉献精神。
这种热情在作者身上几乎是天然的,作者本人从小就深受谍报工作浪漫主义观念的感召,励志翻腾谍海,开拓自己的间谍生涯。在美国以及世界各地浪迹天涯一番之后,他主动前往CIA弗吉尼亚总部毛遂自荐,虽然首次未果,但他并未放弃。他继续在世界各地积累经验,两年后再次尝试,终于如愿以偿。书中出现的人物,大多数都有着类似的气质,谍海浮沉对他们而言似乎就是天命所归。
在叙述阿富汗行动之前,作者先回顾了自己初入CIA时的培训经历,以及作为新手在非洲、东南亚和欧洲驻扎期间的所见所闻。出于安全考虑,作者虽然隐去了某些具体细节,但仍生动地展现了一名情报人员在一线执行各类任务、接触形形色色人物的真实经历。
在这里,作者提及CIA驻外员工日常工作的核心——招募联络人。这种招募主要通过渗透、策反或简单的贿赂,在目标国家寻找合适人选,让他们搜集情报或协助CIA执行当地任务。换句话说,可以认为CIA就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力外包机构,只不过这种外包绝大多数都是严重侵害当地法律和主权的“服务”。
作者进一步揭示了招募成败的关键——立场评估和确保目标统一(Assess and Align)。这意味着从一开始就要准确理解联络人的立场以及他们接受并参与CIA任务的动机。在这个过程中,目标的清晰和稳定性远比动机的纯洁性更为重要。无论联络人是出于政治立场、价值观冲突、家庭受威胁,还是贪图财物,只要目标明确稳定,他们通常都能可靠地提供服务。相反,那些目标不明或立场摇摆的候选人往往会带来风险,CIA探员一般会避免与之合作。
本书的重头戏是911事件发生之后六个月当中,美国针对基地组织在阿富汗发起的反恐行动。作者正是这一行动的策划者和总指挥。这一段故事相当精彩,简单的概述实在难以还原其惊心动魄的百分之一,只能由读者自己细细品味。但其中有两个方面非常有趣,不得不提。
首先是FBI和CIA的合作。这两个组织贡献了商业片题材的三分之二,但实际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美国锦衣卫 vs 美国大理寺)。FBI是执法机构,而CIA是情报机构。CIA专注于生产各类情报,对记录、文字、数据近乎痴迷;而FBI则对这些书面流程不太在意,除了必要证据外,过程很少留下书面记录,简报也主要靠吼。然而在911事件后,为了调动一切可用资源,这对"锦衣卫"与"大理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全面合作,双方的反恐官员甚至互相调任,在对方的团队中担任关键领导职务。结果自然是有冲突也有改变,不论如何,危机总是会带来一些往常不敢想象的变革。
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是美国在阿富汗反恐战争中展现的策略和效率。911发生时,美国还未具备在阿富汗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条件。在塔利班政府的庇护下,基地组织不断在阿富汗策划威胁行动,同时煽动伊斯兰世界对抗西方和整个世俗社会的圣战。就在这样的环境下,CIA开始部署和执行阿富汗反恐战争——但美国并未直接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是采取了更为迂回的策略:接触当地各个部族和反对派武装,促成反塔利班政府联盟,并为各部族提供军事援助和行动支持,统一协调。为此,美国向该地区派遣了大量特工和特遣武装。从开始规划,到阿富汗各军阀实现协同、围攻喀布尔,最终导致塔利班政权垮台、基地组织溃退至阿巴边境地带,整个行动仅用了两个月!换言之,美国只用了几周时间就颠覆了这个动荡不稳的国家的政权,而且自始至终投入的仅仅是准军事力量。
作为一位CIA高管撰写的回忆录,《情报的艺术》确实向读者展示了许多CIA的日常运作细节,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人们对该机构的神秘想象。然而,由于书中记述的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且本书已出版超过12年,因此称不上是揭露内幕,但如果读者想了解一个以人为核心的秘密组织,毫无疑问,本书提供了绝佳视角。